写本书就死？

2007年2月

2002年3月当我开始云南西藏之行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这次旅行的图片和文字能最后变成一本书。我那时只把它当成是一次远程散心。相机是带了两个，也希望能拍点好照片。但人算不如天算，两个多月行程中和几个旅途相遇的女孩发生了很多故事，心情被弄得乱七八糟。图片自然也不如人意。 

虽然不满意但好歹也拍了一千多张。我把图片稍加整理，2002年7月第一批云南西藏图片发表在我的网站上。这个图片专题（共有图片约100张）得到了很多好评，杂志的编辑也找到了我，说是难得的好稿。后来这个专题在《旅行》，《阳光之旅》以及《户外探险》等杂志分别发表。都是图片。只附加少量说明性文字。

没想到反映还不错。我还收到了很多读者的反馈。深圳小江非常喜欢我的西藏专题， 2002年国庆节她专程从深圳飞来长沙看我。本来没必要，鸡蛋好吃也没必要查看那只生蛋的鸡是否漂亮。但小江执意要来。假期的几天我给她讲了图片背后的一些故事。小江走的时候说你的藏区狂奔故事值得写出来，要不然太可惜了。  

说的容易做着难，这些故事要全写出来可不是几千字能搞定的。我没有那么大把的时间进行数万字的写作。再则也有顾虑，比如故事中的几位女主角都还健在，我写出来她们会不会有意见？这写作的事就这么撂下了。 

到2003年中，因为给书籍提供图片的关系我认识了广东旅游出版社的编辑陈川小姐。小川也对这西藏故事很有兴趣，从此她就成了我最大的催命鬼，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问我这本传说中的书是否开工了。除了一再的抱谦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呢，总之是一直拖到2004年中我也只写了一个开头。 

我面临的最大难题是：我要通过这本故事书说明什么，向读者传达什么？西藏相关书籍已经够多了，继续饶舌西藏的奇闻轶事毫无含义。我看到过太多的西藏游记，什么风光绝美人民纯朴宗教神秘，以及荡涤心灵等等，我每每看到这样的游记都觉得恶心 。如果你冬天在海拔超过四千米的高原牧民帐篷里生活一个月，没有电，不洗澡，无厕所，我敢肯定绝大多数城市小资都会只剩下一个欲望：放我回家吧。在我看来，西藏和内地最大的区别都是表面上的，吃糌粑和吃比萨饼，烧牛粪和烧煤气，喝咖啡或者喝酥油茶，扣除这些表面物质上的区别，生活的本质都是一样的：活着。 

《滇藏星空》的封面和封底，由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美工设计

至于风光，作为一个摄影师，一个厕所都能拍得漂亮，不要说是西藏，或者北京。我觉得自己那批图片顶多中流水平。文字来说我的西藏故事也没有太多新意，那只不过是生活中常见的三角恋爱，唯一不同的是这3P故事发生在雪山的背景下。 

我不想写下去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我自己对旅行，摄影，以及户外探险的认识在2003年夏天之后发生了很大的改变。2003年8月1号，我经过17天的艰苦努力，几乎丢了命，终于登上了海拔7546米的新疆穆士塔格峰。从这该死的雪山上下来后我万念俱灰，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一年多活得和行尸走肉差不多。那西藏故事有啥意思？根本什么都不是。最美的风光应该是非彩色的，绝对简洁的，海拔六千米以上的高度符合这个标准，那里只有单一的惨白，简单的最美好。 我讨厌复杂。

2004年11月一个深夜电话结束了我的行尸走肉日子。这是一个报丧电话，一个曾经合作过的模特小姐不幸车祸遇难，终年28岁。这实在让我震惊。最近几年坏事太多。2001年我的好友夫妇蜜月旅行时遇难，2003年曾经健壮如牛的父亲突然中风，我陪同他老人家在医院战斗了半年，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他至今半身不遂。今儿个晚上脱了鞋不知道明早上是否能穿上，天上不测风云太多，不知明年是否我还健在。 

如果只有三个月我就要死了，我该怎么办？遗嘱重要，订下个什么样的遗嘱？钱包里早已没几个大洋，没法立遗嘱做慈善。我在世的时候没有给这个世界做点有意义的事，就这样死了？如何是好？还好我还不算太老，眼角膜可以挖出来捐献了。以前曾有女朋友说我没心没肺，这回终于她可以满足了，除了眼角膜，我的心脏和肺也能挖出来免费捐献。还有其他的什么内脏只要看得上您想挖就挖吧。 

我自己设计的封面和封底

这些想法很是让我沮丧。难道就真的只有内脏可以利用吗？堆积在抽屉里的有上万张底片，虽然绝大部分是垃圾但矮子里面拔将军也许我可以选50张出来搞一个展出和大家分享。回想这34年过得一塌糊涂，要写个自传送人都没人看。这34年唯一值得写出来也只有这次西藏旅行了。

我当晚决定就是死也要咬紧牙关和自己的惰性战斗到底。 这TMD哪里是忧郁症，这根本就是自己懒惰。马上就办两件事，搞个影展，再把那本西藏书写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银行取钱订购了专业图片打印机，全力以赴投入到一场伟大的影展工程中。经过5个月坚苦卓绝的努力，我的首次摄影作品个展终于圆满的在新加坡实里机艺术中心画上了句号。艰苦卓绝这四个字来形容这次展出是一点都不夸张，详情请阅读我的文章：一个没钱的无名摄影师如何举办摄影作品展。 

等我在新加坡办完展出回到长沙已经是2005年6月。接下来四个月我哪里也没去，真正当了四个月坐家。每天起来就坐在那张餐桌兼书桌边打字，累了就小睡一会儿，饿了就吃冰冻饺子，能不下楼就尽量不下楼，有时候我的女朋友李丹也帮我送饭上来。我把窗帘关得死死的，很多时候我都已经不清楚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没日没夜的奋斗一个月之后，统计字数差不多近三万了。李丹仔细看了这部分初稿之后只说了两个字：想死。意思就是比垃圾还垃圾。我沮丧极了。李丹是中文研究生，小说看过无数，她的意见当然不会无事生非。于是我删除了 这三万字，全部推倒重来。 

这里我要严重再次感谢李丹。这四个月里她不厌其烦的帮助我，很多深夜我们一起讨论下一章节应该怎么写，故事应该怎么发展，还帮我校稿改正错别字和明显的语法错误。但我也是一个很顽固的家伙，很多时候我写的东西根本就是病句，中学语文老师看了一定晕倒。但我坚持只有这样的病句才能表达我的意思。李丹也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特别是西藏拉萨小峡和阿紫的两段内心独白，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说杨飞你根本就不懂女人。然后她花了一个晚上亲自操刀写了另外一个版本。但我也不同意她的写法，就算我不懂女人她那文风也和本书其它部分严重不合，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纯爷们。一顿争吵下来最后的版本是我们俩的综合。 

到2005年10月底我终于完成了全部初稿，近十万字。我自己有网站，在把初稿搬上网之前，我想方设法和小峡（小说的女主人公原型）联系上了，她已经是别人的孩子他妈。小峡说没问题可以发表。到这时候我终于可以和广东旅游出版社的陈川小姐联系了。 

我以前看过广东旅游出版社出的一些书，严重不喜欢他们的美工设计，好好的一本书搞得和杂志一样花哨，图片拉伸变形，严重不利于阅读，not reader friendly at all，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花了两天功夫自己完成了版式设计（包括封面封底书眉）。然后我买来五百张双面喷墨打印纸，没日没夜的在家里奋斗了十天，按照我自己的版式设计打印了两本样书。 

也许你会说打印两本书需要十天吗？确实需要，因为这本书很多是跨页整版大图，很多图片要砍成两半分别打印，超级难对齐。散页打印好了是要装订的，装订线会吃掉一部分纸，我考虑到这点就把页面往右边打印一点。但打印到一百多页时我发现了一个根本性错误，我两面都往右边靠了，应该是正面往右边靠，反面往左边靠才对。我恨不得扇自己俩大嘴巴子。三天的劳动白费了。我用的打印机是EPSON 的PHOTO870，打印图片效果很好但速度超慢，人都快变态了。还有，因为是双面喷墨打印，单面打印完了要等至少一个小时墨水干了才能打反面，好多页都排一块儿了，好多次我打错了反面，两面一起报废。有什么办法，重新来过。 

打印终于完成，我把打印出来的几百散页送到印刷厂做了两本精装，一百元。至此《滇藏星空》一书大功告成，全球限量发行两本。 

我自己打印的精装本，非常简洁的设计，只有图片和文字

接下来就是出版的问题。为了防止这全球发行两本的书被邮局寄丢，也为了能和编辑面对面沟通，2005年11月一个月黑风高夜，我坐火车来到 了广州。广东旅游出版社陈川编辑看到这本打印精装的《滇藏星空》吓了一跳，说做了N年的编辑还从来没有看到我这样的作者，如果每个作者都像我 ，那出版社的编辑，校对和美工都会失业的。我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心的话这本书估计出版会很顺利。

不过我没能高兴多久。陈川小姐只是审稿编辑，她上面还有出版社总编。这位总编据说是位50岁的老出版，每本书都要他把关以保证社会主义出版事业的正确方向。总编的修改意见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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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西藏3P故事情节不允许出现；

2，日记体改为章节体 ；

3，删除所有对藏地文化、宗教、习俗不敬的观点、语词，即使只是有争议也要删除。删除有关政治、思想偏激的观点。

4，前言后记 大部分应删除，留下一篇即可；

5，滇藏星空书名不好，建议另取名字；

6，主角名“杨飞”建议用网名或者化名。

7，一般人头像、肖像照不要。删除所有与作者相关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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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于是要我推倒原稿重新写。无论从时间上还是情感上我都无法做到。我晕，凭良心说，这书一句直接的性描写都没有，绝对没有违反四项基本原则和八荣八耻，我不知道那主编老头是怎么想的。我回信给陈川同学摘录如下：

小川同学，

我非常感谢你在我的滇藏星空一书的出版上给我的一贯支持。

但按照总编的意见全面修改我实在难以做到。不知道我和你讲过没我写这本书的动机。去年7月我下决心做职业摄影的时候，觉得自己以后会在全国各地跑来跑去，怕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需要写点东西表达我对旅行以及人生的总体观点。这种旅行者的内在精神在现在的旅游类文章和书籍上是比较缺乏的，但也正是我们旅行所真正追求的。漂亮的风光和美味的食物只是表面，虽然我也拍摄和表达这些东西。

   但这本书写下来我总觉得没有完整的表达我的思想，所以我附加了很长的前言和后记。虽然有点长，但我希望读者在阅读之后能够了解一个旅行者真正的内心世界，他的观点和视角，以及他带着这样的观点和视角来观察所旅行的地方。这样的前言和后记能够使读者能够和我一起经历西藏和云南的精神之旅。我希望我的文字和图片多少做到了这一点，就如我在前言之一写的：我一直想通过图片的方式来描绘这个小小星球上自然和人文特征的多样性，并使读者在得到视觉享受的同时体会到我本人在实际拍摄地的一些特殊感受。

删除西藏装备功略那个后记没问题，其他我建议不可删除太多。如果你们总编问起为什么会有这么长的前言和后记，希望我的解释能对你有所帮助。我想，这前言和后记也就多占了10来页的篇幅，对整书的印刷成本不会有很大的影响，但对一个完整的精神之旅有重要的说明作用。最近我看的费孝通的江村经济一书，以及季羡林的牛棚杂忆，其前言和后记也很长，占了三分之一的版面，成了全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这本书的网络版发表以来，点击量已经超过了两万次，我收到了很多热情的来信和支持，很多人向我订购此书。虽然我本人对此书还不是特别满意，但是我有对这本书的销售还是很有信心的。如果你们社在资金上有一些困难，可以推迟支付我稿酬，或者以书来抵扣稿酬。说实在的我已经不在乎这本书能赚多少钱，我只希望更多人能够看到。

具体需要再修改我们再商量。请及时让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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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面这封信您可以看出，一万多字的前言和后记是我这本书的重点，特别是我的精神简历那篇文章。可以说滇藏星空九万字的小说和150张图片都比较垃圾，整本书的精华就在那精神简历了，把这都给删除那这书我还出个啥？

在这里我要严重感谢广东旅游出版社的编辑陈川小妹。小川是我这本书的一贯支持者，从腹稿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关心我。后来虽然和她的上司也就是那个总编发生了冲突，但她在和总编的论战中一直立场坚定的站在我的一边，不惜得罪老板。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在后来我准备自费出版此书（这是后话）的过程中她也是一样。

形势已经很明确，如果我坚持不大改，这本书是无法出版了，至少无法在广东旅游出版社出版。还有出路吗？有的，找别的出版社。实在不行的话就自费出版。

小川帮我联系了好几家出版社，广州的花城，北京的中国青年等等。但是均没有下文。我可以理解。没有人愿意冒险，出版社宁愿多花点钱请名家来出书也不愿意扶持一个无名作家。确实，名家的票房有保证，一本书少说也要投个十万八万的，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在新加坡办影展的时候我也接触了一个新加坡作家，以及新加坡作者协会。我得到的信息很绝望：新加坡本地除了菜谱和中小学华文教材，不要指望任何中文图书在这里能卖出几本。这里是英文的世界。 如果在中国本土不能出版的话那位作家劝我去台湾和香港看看。

台湾和香港？very good, but那里的出版界我可是两眼一抹黑，找谁去？

后来我在长沙也联系过湖南教育出版社和湖南文艺出版社。均没有下文。湖南教育出版社我可以理解，有做爱的章节，还是3P？你想教育出什么样的下一代？

怎么办？自费出版？

那确实，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钱，还有啥事办不到？自费出版需要多少钱？8万元人民币左右。

问题是我没有这么多钱。此时我已经心灰意冷。因为我没钱，只能找朋友家人借。那就真的要仔细考虑一下了。书要印出来很容易，但是如果5000本卖不出去会把我家客厅都塞满。小川在得知我准备借钱出版的时候也劝我三思，说不要急，她再帮我找其他的出版社：

“一本书能否卖好，除了它本身的内容外，很大程度是靠营销的，尤其是现在的书。你的书我觉得还是有卖点的，不过对于现在的读者，我自己不太有把握，因为个人的趣味和市场的取向是两回事，好的书不一定好卖，好卖的书不一定是我认为的好书，况且卖得好不好还涉及对书的炒作、包装等等方面的因素。”

我心灰意冷的另外原因就是：这书我越看越垃圾。即算是个美女看几百遍也会让人想吐的。这十万字每一个字都是我自己打出来的，打字啊，校稿啊，改错别字啊，，，我太熟悉它了，越熟悉越觉得垃圾。不出也罢。可有时候一想还是不甘心。大半年的心血就这么白费了。我还是问问行情，看能不能做到六万元之内，最好只要五万元，也许我就干了。

印刷质量是我绝对不能妥协的。因为图片很多，拟采用铜版纸印刷，我拿到的报价平均下来是10元一本（印数5000册）。这还不包括打片的费用，250页 印刷胶片的制片还需要大约好几千到一万。为什么不印少点比如两千册？因为印刷机一开，很多成本都是固定的，印一千本和印一万本都是一样（比如打片费用）。所以同样一本书印刷，印一千本的成本假如是50元一本，印一万本就可能只需要10元一本，那为什么不印十万本，单价不更低？我也想。但是印出来怎么卖？

除了印刷费用约6万元之外，我还需要一个书号才能出版。国际书号是便宜的，一百美元就能搞定。但这个星球上懂中文的绝大部分都在中国。如果在国内出版，我还需要一个中国新闻出版总署下发的中国书号。每个出版社每年都有书号配额。也就是说我自费出版也得找一个出版社买个书号，要不然就是非法出版，那是要坐牢的。

我联系了很多家出版社看谁的书号价格合适，还要提访卖假书号或者套号的。新闻出版总署明令严禁买卖书号。这里我要重点表扬湖南文艺出版社，只有他们一家严格执行了新闻出版总署的禁令。那主编在电话里这么说道：你自费出书？不行不行，现在有钱人多了去了，每个人都买个书号自己出书，那还不乱了套？这主编哪里知道我是个穷光蛋。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广东旅游出版社的总编先生一直将社会主义出版事业的正确方向坚持到底，即便是购买书号自费出版也坚持我必须按照他的意见修改。问别的出版社也是一样，即便是自费出版也要经过审查。另外一个主编曾说：“不审稿？万一你弄个什么政治错误，我们社就栽你手上了。”

靠，我自己出钱还受你这气？我不出了不成？

从此我就放弃了出版的努力。

让我没想到的是，半年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转机。2006年8月底的一天同时发生了两件不可思议的事。那天早上一个朋友（ID叫天蝎座）在MSN上说我看了你的网站上那本滇藏星空，出了吗？这位朋友是北京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的编辑。我说早没管它了，没有出版社对这书有兴趣。天蝎座说我帮你推荐一下，我们也有一个出版社。

不一会儿一个陌生的电话进来，我还以为是出版社编辑，一问不是。是一位广东顺德的张先生。他说他自己开车去过藏区，也喜欢摄影但是没我拍得好。看了我的滇藏星空网络版，非常好，没有出版是什么原因？我直截了当就说：缺钱。张先生说缺多少？我说六万吧。张先生说那这样吧，我给你出一半，我给你三万，你自己出三万，把这书出了，不然挺可惜的。张先生还说他下周有可能来长沙出差，到时候就给钱给我。如果来不了长沙的话就请我自己到顺德来拿钱。

我晕，这张先生何许人也？没见过面不认识的人就给钱给我，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诈骗。

那天我和FLORA以及西行（纪实摄影师）在人民公社大食堂（长沙著名土菜馆）吃晚饭，席间讨论这个问题，结论是不太可能诈骗，因为我根本就是一个穷光蛋。骗色也不太可能，都是男人，而且我本人一点也不帅。有两种可能，1，这家伙是个大财主，几万元只算是他的零花钱；2，他脑袋进水了。

饭吃到一半又进来一个陌生的电话。原来是国际广播出版社的编辑李卉。她说看了我的书稿，非常好，一定想办法帮我把这本书出了。电话讲了十来分钟，原来小卉也去过拉萨和尼坡尔，我说难怪呢。小卉同学给予滇藏星空很高的评价，说这书不印出来可惜。

这餐晚饭我们的主菜是佛跳墙，好吃极了。一天之内我那本破书发生了戏剧性变化，难道是真的佛从墙上跳下来了？

让我快速结束这篇流水账吧。张先生没有时间来长沙，我又坐火车去了广东。我没有见到张先生其人，因为他出国出差去了。但是他嘱咐了朋友接待我。三万元款项到帐了。这里不便透露张先生是谁，保密。我至今也未见其人。等我顺道广州看望小川的时候，发现她已从出版社辞职云游四海去了。我再晕。

最后我要严重感谢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的资深编辑李卉同学，由于她的不懈努力，我于2006年9月底和国际广播出版社签订了出版合同。从2006年9月到2007年1月，我和李编辑有过数不清的MSN,Email and Telephone联络，涉及这本书的文字删减，版式设计，印刷纸张，图片，稿酬，定价以及销售等等所有的问题。我几乎作了无条件投降，封面和封底设计改了，涉及政论和性的内容删除修改了，包括印刷纸张从铜版纸改为轻型纸这个我以前绝对不会让步的问题我都让了。因为我觉得这书很垃圾，对一垃圾我干嘛还那么认真？再则拿了人家专项赞助的钱，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书出版了，不然我就是没脸见人兼诈骗。只有一点我没有让步，电子版的版权一定要归我所有，按李卉的说法，删改了一些，但总算网上还有个全本。

这篇文章的标题是写本书就死，但是我现在还没有死，不过写这本书的那几个月心态的确是超麻木，大多数时候写得我想死，但也有心情好的时候我一边听歌一边写。听得最多的是张国荣2000年红馆演唱会DVD，有时写累了趴在桌上瞄一眼屏幕，恍惚间一死人舞台飞奔，蝶衣乱舞。。。颇为变态的感觉。

唯一遗憾的：因为是轻型纸印刷，图片质量差，和铜版纸没得比，唉。不过折腾了N久的书终于出版了，总算了却一桩心事。由于李卉同学的帮助，合同条款对一个新作者算是不错了。由于有张先生的无私赞助，我没有花一分钱就把这书出版了，但是我也没有拿到一分钱版税。第一版印刷8000册，版税以一千册书抵扣，如能再版再支付稿酬。另外我以四折包销两千本。所以我家里即将堆满三千本书，顶天立地。

弟兄姐妹们，如果您能帮助买几本书，本人我万分感谢。如果您能联系书商帮我批发销售，兄弟我感谢十万分并一定和您坐地分赃。我打听了，如果卖废品的话这本书一本只卖四毛钱，未免太惨。我希望把这三千本书卖多点钱，因为我不想欠素未某面的好心张先生一个人情。书虽然垃圾，不过如李卉所说，要有信心，比我这书更垃圾的书多了去了，她那五千本订货形势不错，有朋友看了说是难得的好书，非常震撼。不过我想，这位说震撼的朋友估计看书不多吧。

   杨飞，

   2007年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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